公寓 第一节

这是一个治愈或致郁的短篇,结局已定就看读者如何理解。整体基调沉闷压抑偶尔诙谐,语言比较冷,温和柔软的人阅读可能会引起不适。

初秋的细雨已经含着凉意,云层厚重地压在下垂的电线上,冷风把杨树叶发黄的关节吹得脆响,也吹散了行人的体温。经过三个小时的旅途,我终于从潮闷的客车车厢中解脱出来,前额上的薄汗迅速被冷风晾干,留下隐隐的头痛。我伸展着因为长时间蜷曲而麻木的双腿,走到车厢侧面取行李,一方小小的行囊,除了必备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之外就一无所有了。我在一汪行李中寻找我的物什,直到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才注意到它被压在了一个巨大的皮箱下面只露出一条边角向上翘着,像是被巨石砸中的人在呼救。尖锐的喇叭声敲击着我的神经,被吵醒的乘客趴在玻璃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虽然听不见声音,单看嘴型就知道他们在念叨哪些糟糕的形容词了,我用蛮力把包袱扯了出来,刺啦一声,拉链的锯齿划开了我的虎口,这与司机的喇叭声相比不算什么,我把包抡到肩上,用尚且无恙的左手招呼一声,客车轰地一声放了个黑屁就走了,留下一阵未燃烧完全的柴油味。

头发和肩膀已经潮湿了,我抖下还没渗进外套的水珠,开始寻找住所。

地址写得很清楚,并不难找,是一栋有些年代的三层建筑,原本的红色墙皮已经脱落了大半露出深灰的水泥结构,像是个得了狼疮的病人,每扇窗户都拉上了窗帘,黑黝黝地瞪着人行道,现在是上午八点。

我站在人行道上呆望着它,正如它的窗口也呆望着我。一股逃跑的冲动涌上心头。

这是你的新公寓,而且,你的手已经冻僵了。我对自己这么说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手上的伤口,低头一看,血液已经沿着手掌滴到路面上了,因为太冷痛觉才会被麻痹。

从马路到公寓门口是一条仅容两个人并肩的窄路,石灰因为当初铺上的时候积郁了一口气叹息出无数隙缝。公寓门前横着一条巨大的蟒蛇,我犹豫着缓缓靠近,才看清是一条裂缝,把这栋建筑和外界阻隔开来。

一阵阵模糊的人语从紧闭的门后挤出来,似乎带着节奏。我试探那扇几乎把禁止入内写在上面的铁门,居然轻松地推开了,随之人语也陡然增到了几乎是喊叫的音量。

“混沌的河水翻卷在我的心中,而我的笑容是将决堤的坝,护卫着外在的祥和......”

声音从门口的木柜后传来,一圈卷曲的乱发簇拥在油亮的头顶周围随着音调起伏晃动着,虽然外面还下着雨,屋里却闷热不堪,仿佛又回到了客车车厢。

“您好”我走到柜台前“我是新来的租客李逸。”

“嗯,昨天和你通过电话了,”乱发向后翻过,卷起下面一张凝固的脸,一架锈蚀的金丝眼镜,对方打量了我一番,“我还以为......你的年龄会更大一些——身份证带了吗?”

我用右肘夹起外套,左臂在身前环了一个圈到右侧口袋翻找

“你右手怎么了?”

“划了。”我把身份证递给他。

他没有答话,接过身份证仔细对比了照片和本人,确定无误后还给了我“你知道,是在网上签的合同,总是稳妥一些好”

我点点头。

“我是这里的房东,张天宇,以后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我,我差不多一直在这里。”他在柜台的桌子下面捣鼓一阵掏出房门钥匙,我趁此打量了一番桌面的陈设,一个台灯,一本封面是一个老人喝茶微笑的《学会热爱你的生活》,一沓信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段段的文字,就是我刚进门听到的那些。张天宇直起身,注意到我在读那些文字,笑着说:“瞎写的,瞎写的。”

我发觉了自己的唐突,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而对方却毫不在意,叫我跟着他熟悉环境。这栋楼总共三层,每层三家,我来了之后就客满了,我听到他这么介绍,想起那些紧闭的窗帘,“其他租客这时候不在吗?”

房东头也不回:“都在,怎么?”

“总要认识认识邻居。”

“以后什么时候会遇见的。”

我的房间是二层走廊尽头那间,卫生间和淋浴间是公共的,每层一间,因为是纯太阳能所以要看天气来判断有没有热水。

“今天恐怕是没戏了”房东似乎略有些遗憾似的说道。

他把钥匙递给我之后就下楼了,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门前听到他高亢的喊叫顺着楼梯爬了上来——“它将淹没一切精心雕琢的快乐!”


文笔不佳,如果有书单推荐或是建议,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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